春夏之交的四月,有些躁熱,旅程開始前,雷聲轟轟作響。
我望望壓抑的天,雨滴映著,周圍的景色朝著瞳孔疾馳而來,緊接著便是頭皮上一陣陣地透心涼。「完蛋,這天氣,待會兒的路肯定不好走,難道又要跟上次一樣?」我自個兒在屋簷底下滴咕著。
不過,天氣的沉悶被我身旁的小淘氣們通通給趕跑了,在報到處的弟弟妹妹不亦樂乎,有人來時,最小隻的潘小弟就大喊「顧客來了,快點開始工作,工作!」聽到指令後,一群人就一窩蜂地忙活起來。我站在一旁,看到這場景,先是一愣,然後捧腹大笑。唉,曾幾何時,我也有過這樣純真、熱情,和不知從哪來的使命感,只是時間久了,那種做多小的事都充滿活力的感覺漸漸淡了。
雖然旅程上始終沒到要穿雨衣的地步,但明顯能感受到太陽的牽強,不過比起上次惡劣天氣的經歷,現在我已經很知足了,綠油油的禾苗佇立在田裡,偶爾還可以看見農人在工作,啊,比起上次凜冽寒風下荒無人煙,一路只有田裡稀稀疏疏的粗枝爛葉要好多了。
因為出發的較晚,輪子在些許路上代替了腳丫子。如果用兩個字總結這次的拾德之旅,我想便是「舒心」二字最能詮釋,特別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在橋上的那段:先是唸聖謁,然後又化作蝴蝶,最後再朝著遠方把壓力集於一聲「啊~」上釋放出來。我喜歡這樣的吼叫,喜歡張開手臂感受風的輕拂,也喜歡在隊伍裡跟三阿姨學台語版的聖謁。「生活好好過,好好過生活」,幸福不在流逝掉的過往,也不在腦海裡幻想的未來。幸福就在此時此刻,在這片天空下,在這片土地上,那些最簡單、最平凡的事卻是生活中微小確切的幸福。
旅途的尾聲,我矇上金黃布條,像無頭蒼蠅般迷惘。鑼鼓振動的渾濁是前方的引領,依舊沒有安全感,不過幸好旁邊有信任的導航塔。從一開始因忐忑不安而唯唯諾諾的芝麻碎步到後來放下擔憂的昂首闊步,真的很不一樣。這是姿態下心態的轉變,是周圍的鼓舞,是濾去雜質的相信,是冒出的勇氣。眼睛雖然看不見前方的路,但心裡有著更透徹而明亮的視野去感受周圍的一切,身體裡每一個細胞都因為那短暫的看不見而更認真的執著於自己的崗位來彌補眼睛的怠慢。拆下布條後,在模糊裡適應光亮,回頭看看自己走的路,嘴角便微微上揚,敘述著我的心滿意足。
無論是家人、朋友、周圍的一切事物,甚至是庇祐人間的神明,又或者是我自己本身,我都想說「世界有你們真好」。這是一種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最窩心的話語,當有一天這句話可以泛漫到全世界,一定可以淡化那些仇恨而迎來多一些包容,一定可以使這個世界在充滿愛與同理心下更和平的運轉。
蘇耘萱2016.0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