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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德 - 審閱區 | 2018-02-28 | 人氣:511
 
道可道,非常道
 
我是誰?在茫茫天地之間,何者是實?何者是空?
在人類的文明中,有無數對於「真實」的探求和詰問,而在世事的浮沉變換中,又該如何自處方能本心不失?老子的學說像一面鏡子,揭示真實的同時也點醒我們看見真實,而看見真實,方能涉足時代的滔滔洪流仍能衣屐不溼。
上善若水,無為與胸懷整體的智慧能使我們清醒,一把洗去我們在常識和八荒九垓之中,沾染一身的塵埃。
 
一、 胸懷整體的智慧
(一)何謂「胸懷整體」
綜觀史冊,有無數爭戰殺伐肇因於對事實片面的理解、和據角負隅下過分的執著,無論是來自對錯、立場、或甚而是人我之分,均在史冊上數見不鮮、墨跡斑斑。
多數的時候,我們會檢討立場的是非、人我的對錯,可在世事的變幻中,卻鮮少檢討「分別」本身所能帶來的弊病和危害。而在老子全書八十一章裡,針對「分別」、「整體」進行了極其精彩的義理揭示和論述。
老子第四十二章中寫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學者通常將二釋為陰陽,將三釋為天、地、人三者,以此揭示萬物衍生流動的現象。但若以另一角度視之,我們日常所用、習以為常的數字「一、二、三…」之所以有其意義,不是因為其獨立存在,而是來自彼此之間相互依存、無法切割才能共同構成實際意義。如果「一、三…」皆不存在,「二」也不具意義,好像一張照片中的萬物,我們縱使知其上下、前後的分配次序之別,卻也必須同時明白,目中所見的「獨立」存在,實則都與萬物互相依存、在整體中各如其分,少一物則整體不為整體、而在整體中的萬物亦不為萬物。道外無物、物外無道。
整體的智慧在萬物中可以清楚地洞見。老子第二章中寫道:「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矣。」即是整體智慧的體現。我們在日常生活的常識中,總認為美與惡、善與不善互相對立,甚而以極端的二分法來衡量世情,然此處明白指出:我們在習以為常的二分法中必須時刻提醒自己以「整體」觀之,否則必然因片面而偏頗。美中必有惡、惡中亦必有美,同理,善不會獨立於不善而存在、不善中亦不可能全然無善。無論是美與惡或是善與不善,均是同一個整體中無法被分割的存在,必定相生共存。於是老子接著寫道:「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較,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進一步對「胸懷整體」的概念提出更多舉例印證。有無、難易、長短、高下、音聲、前後,均是我們認為對立而無法並存的概念,但實則僅是在整體中切割比較後的、對片面現象勉強加諸的形容詞,在本質上為不可分的一體兩面。
比如高與下,常說山高水深,在常識的理解中,山必然是高的、而海與地則必然處下,高與下似乎必然絕對而確定。但這樣的理解僅僅立碁於對物象的觀察而缺乏對整體的洞見,因此有失偏頗。在整體中,山與地比較是高、與天比較則顯得低,因此對山之本身而言,高與低同時存在、與整體的互相依存,是高亦是低,在整體中恰如其分的存在,無所謂高低之別。如同老子第三十九章中所言:「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看似對立的兩方不但必然並存,並且互為表裡、無可分割。
得道而知胸懷整體,胸懷整體實則是看待世情的涵容和全面,見大又見小、見樹亦見林。老子第二十二章中寫道:「聖人抱一以為天下式」在不停變換的整體中,萬物流轉,唯有對整體、對無法分割的「一」有深刻清晰的體悟,才能不囿於常識、不囿於偏見、更不囿於因片面理解而產生的執著,進而明白萬物、道、人、我,均如無法分割的高與下一般,是並存相依的「整體」,無人能脫離整體而獨立存在,整體中亦無法少卻任何一物而仍為「整體」,道外無物、物外無道。
 
 
(二)變與常
    「變是唯一的不變(The only thing remains unchanged is change.)」,是古往今來在哲學與文學中無數次被揭露與闡發的一句話。何者是實?何者是空?何去何從?在天地之間,對於生命的深沉詰問從未止歇,生老病死的必然、春夏秋冬的變換,我們從來無法切割現象與現象之間明確的界線,卻知道這樣的流轉從未止歇,於是我們對「變」有了最初的敬畏和體認。
宋代大文學家蘇軾在赤壁賦中寫道:「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蓋將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對於變與不變,最初的體認來自於眼前所見的物象,然而在道的體悟中,以「整體」觀察萬化的流轉,則能以「一」貫之,明白不變與變相依相存。萬化的變,正是整體的不變,而萬化與道又本無分別。這樣變中的不變,正是老子全書中揭示的「常」。老子第二十五章中即明白指出:「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流轉變化、無始無終,萬物自其出,而一直以常與變流轉。
老子第十六章寫道:「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此處的「常」,即是萬物不停變化的法則。如若我們無法接受萬物必定會在盛衰、榮辱、好壞間不停流轉變化的「常」,而對於盛、榮、好的景象和境遇有過分的執著,並企圖以各種行為來使世情固定於我們認為好的狀態,則必定會因為違逆自然而招來相應的後果,故曰「不知常,妄作凶」。
「常」並非對好景苛責,亦非對逆境批判,而是在好與壞、悲與歡、盛與衰、榮與毀之間都平心相待。在好景中時時警惕自己好中必有壞、盛極必有衰,因此不會懷藏好景長駐的幻想、進而能避免奢求落空的失望,亦不會因過份歡欣而舉措失當、進而招來忌恨;同樣的,在逆境中能夠以同樣的平心明白:否極必會泰來、柳暗必定花明,因此不會在逆境中失卻本心,而能靜心等待萬事隨道流轉,而逆境自然轉為順境。
老子言:「知常曰明。」唯有明白萬物流動的真「常」,才能真正在對與錯、愛與恨、喜與悲中都得到安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明白了「常」,自然能在任何境遇中都淡然處之,不因此而妄動妄作,自然何時何地都能來去從容,故曰「沒身不殆」。
 
(三)「語言」與「真實」
語言文字是人類文明乃至於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不管是哲學、文學、或而各式各樣的知識,都需要語言作為最基礎的傳播媒介。許多時候,我們探究「內容」的對錯,卻鮮少針對「語言」本身的意義和指向有明確的探討和醒悟,而《老子》全書卻恰有精彩的論述告訴我們:「語言文字」不等於「真實」,而僅是指向真實。
老子第一章開宗明義地如此說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意指:可以用語言和名稱完整概括的事物,都是不符合「萬物不停改變」這個「常」則的真正的道和名。在此,我們可以看出,對於老子名之為「道」的「道」僅是他對於天地整體勉強為之的命名,老子第二十五章中「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的敘述亦可加以佐證之。這個名稱(亦即「道」)雖然不變,但他的指向物卻是不停變動的,因為在天地萬物這個整體中,所有的東西都在不停變動:萬物必然正反相生、持續改變,任何指向固定意義的名稱,都是偏頗而有缺陷的。也因此,我們必須意識到「道」的名稱乃至於所有語言文字中的名稱,都僅是一個幫助我們理解、並接近「真實」的工具,而並不能完整的代表事物所蘊含的「整體」本身,因為「整體」會不停變動,但「名稱」卻是固定的,而這樣的固著必然產生偏見和褊狹。唯有在使用語言文字的當下同時明白「語言」本身的限制,才能不被語言所框架而限縮對整體清晰的認識。
老子第一章也以下列語句描述有與無:「此二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除了再次點出整體中看似對立的有無必然相生之外,亦同時提醒我們:我們將之命名為截然不同、甚至意義相對的兩個名稱,實則在本質上毫無區別,除了指出胸懷整體的重要性,更同時讓我們看出「語言」框架「真實」、將本為整體的「真實」限縮為僅代表整體中某一部份的弊病。
因此,在使用「語言文字」的同時,我們亦須明白「語言文字」只是整體中的一部份、也僅能指稱任何存在物的其中一部份性質,而整體的真實、存在物的全部真實,都無法被任何單一而武斷的「語言文字」所全面概括。
 
(四)實例
  (1)以柔克剛
老子第二十八章中寫道:「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學者們通常以此認為老子提倡謙退柔弱的處事態度,而認為剛強的行為是不恰當的。老子第三十六章中寫出的:「柔弱勝剛強」似乎更加深了這種論點的強度。然而,在此處,或許可以另一角度視之:字面意義上的雄、雌,其實都無法脫離另一者而獨立存在,雄中有雌、雌中有雄,因此此句之意可解為:「知其雄雌、守其雄雌」、「知其白黑、守其白黑」。「柔弱勝剛強」並不是因為單一的「柔弱」勝過了單純的「剛強」,而是因為柔弱中必定同時包含了剛強、剛強中也必定包含了柔弱,柔弱之所以可以勝過剛強,是因為在柔弱中同時明白剛強之利弊,因此可以勝過單純的剛強。
柔弱的可貴,不在於柔弱本身,而在人能在看見強的同時也看見弱的可貴。常識總認為勇往直前的剛強比謙退自抑的守柔更易取得成功,卻忽略了剛柔本為一體,若只一味的逞強而忽略了弱的同等重要,則必然會因為趨於極端而招致惡果。故老子第七十三章中寫道:「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此二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我們在剛柔之間不該心存偏見,而應當能順應變化,當剛則剛、當柔則柔,而非一味的謙退、固著於柔;或一味的逞強、固著於剛,才是真正合於自然的「柔弱勝剛強」。
老子第五十二章中寫道:「見小曰明,守柔曰強。」亦是此理。老子之所以在本文中極言強調小與柔的重要性,並非因為小、柔勝過了大、剛,而是因為常識的價值過度的提倡大、剛,故需點出小、柔與之同等的重要性與必然的互相依存,萬物萬事方能恰如其分、各得其所的存於自然之中,不因對單一面向的過度崇拜或壓抑而失之偏頗。
老子第七十八章中寫道:「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再次點出書寫「柔弱勝剛強」的真正用意。在日常生活的待人接物、應對進退中,縱使我們明白隨著不同形勢而有不同的應變態度有其必要,但大多數的時候總難免陷入常識的窠臼、執著於整體中的一隅而失之呆滯,因此必須時時提醒自己,柔弱與剛強相依相存,對於任何一方的固著和不知變通,都會使自己脫離自然而無法在不停變換的自然中安於遇、安於心。
以柔克剛-柔,是順應自然而為;剛,則是違逆自然之舉。在自然的涵容中,順應自然的無為而為更能順應包羅萬有中的各種變化,更柔軟卻堅定,造就了以柔克剛。
 
  (2)正反相生
老子第五十八章中寫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再次點出在不停變動的「常」中,萬事萬物都必定明暗並存、悲喜同在,無論身處何時何地,都應如此提醒自己。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此傳頌不衰的哲理,在滾滾紅塵中又有幾人能真正接納、並且明白?身處順境時,總將順境視為理所當然、並且汲汲營營深恐失去;身處逆境之時,卻又消沉頹喪,萬念俱灰,認為天下惡事莫過於此。然而,若能真正擁有胸懷整體的智慧和了悟,又怎能不明白正反必定相生、禍福必定相倚?
世間萬事均無所謂真正全然的「福」、亦無所謂真正全然的「禍」,我們將福視為福,只因在福中我們不願面對福中必有禍的真實、又或者對自己能恆常處於順境心存僥倖與不切實際的奢求,因此在終有一天萬事流轉而變為逆境時,被所謂的「禍」攻的措手不及。同樣的,我們將禍視為禍,只因在禍中沉溺於眼前所見的艱苦與磨難,眼光囿於苦難的偏狹、困於一隅,因而未見整體中禍福必定相生的真實。若以整體觀之,萬事又豈有真正福與禍之可言呢?如同前述的高下之別,福禍也僅是一體之兩面,如何獨立觀之呢?
而在日常生活中,亦可見老子思想的智慧。老子第六十三章中:「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很多時候,我們對於人、事、物的看法總是非常直觀而武斷。以「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為例:我們時常以一個人當下爽然的承諾來直接斷定此人之善,卻忽略了爽然承諾背後的原因可能來自此人對於諾言的漫不經心與不重視、或僅是欠缺周詳考慮之下的衝動結果,而這便可能導致自身日後對於對方失信負約所感受的落差。任何時候,眼所能見之「易」都包含了眼所不能立見之「難」,若見「易」而只知「易」,則必然無法脫離接受「易」之後同時存在的「難」,唯有見「易」而知「難易」、見「難」也見「難易」,方能在常識稱揚的、「正」向的「多易」中,同時看見必定同時存在而常識貶抑的、「反」向的「多難」。
之所以有「正反相生」之言,只因萬事萬物的存在本無正反之別,僅是真實。我們在文明的演進中對天地萬物進行正與反的歸類,而老子的學說諄諄的提醒我們:正反本無別,抱「一」而能知。
 
  (3)有無相生
常識對於「有」與「無」的認知通常與物象的「有形」、「無形」緊密相關,甚至拘泥於此,認為有與無之間有明顯可分的疆界。然而老子第十一章寫道:「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固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明白指出「有」「無」之間絕無楚河漢界、更無可能一刀兩斷地清楚切割。
萬事萬物不停的流轉變化,其間變化之巨可以至山河變換、生死消亡;而其變化之微,又能僅是夏秋之交的一片花落、滿頭銀絲下多生的一根鬢邊白髮。然而微與巨亦只是人身肉眼所見,實則真正有與無的流轉變化從未止歇,若無「有形」之相襯,我們又如何感覺「無形」的真實?
愛何曾有形,然而古往今來有多少人事因為愛而流芳萬古;肉身在世何曾無形,但史冊上的忠烈臣子、賢明君王,又有何人現在不以無形存於千山萬水之中?
有無相生,只因有無從來無可分割。
 
 
二、 淺論「無為」
「無為」是老子思想中被廣為研究、傳頌的一個概念,然而無為究竟是什麼?我認為,「無為」即是「順應自然而為」,當為則為、不當為則不為。如同老子第三十七章裡所寫:「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許多人認為老子思想僅是消極遁世的無所作為,實是對老子思想的誤解。「道常無為而無不為」即已明白指出:行為應當和於自然,無為、無不為,是因為不同的形勢、不同的世情,在在需要不同的態度和行為與之相應。在萬物中與萬事相合的人類,也理當需要審時度勢、洞悉自然,進而做出於自然不相違背的舉措,方能達至「無為」之境。而在此無為之中,所需要的行為態度隨著萬物流轉不停變化,老子亦僅能指出「無為、無不為」,而無法以言語明確界定何種行為方和於自然,只因自然、與自然相應的「無為」,均在不停地變換當中。
在老子全書中,與「無為」意近的「不爭」亦是如此。老子第八章寫道:「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夫唯不爭,故無尤。」、老子第二十二章中:「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均再三提及「不爭」的難能與重要。
我認為「不爭」可由兩方面來理解。
其一:與「無為」一樣,「不爭」亦絕不是毫無作為,而是「當爭則爭,不當爭則不爭」。若形勢如此、一切水到渠成,則無需有「爭」之心卻能有「爭」之果;若形勢不然、險阻重重仍要逆天而行、勉強爭奪,則縱使有「爭」之舉仍只為有「不爭」之果。因此,應當屏去「爭」與「不爭」之念,不必有「爭」的汲汲營營、也無須固執於必須絕對「不爭」,只需以順應自然為本念,則自然能恰如其分地處於天地之間。
其二:「爭」是什麼?常識認定的「爭」偏向於對某事某物的執著與刻意好惡,然而我認為,很多時候的「爭」與其說是行為,不如說是心念。如果己心不存「爭」之念,則無論行為為何,又有何人能與己「爭」呢?「爭」,爭奪、爭長短、爭高低,大多來自比較和執著,若己心不存比較之念、不存執著之意,有何可「爭」、誰可與「爭」?
「無為」、「不爭」不僅能應用於待人接物,更能從道運萬物中得到印證。老子第十章中明白寫道:「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道生萬物的同時,並未以固定的型態束縛萬物,雖然化育萬物,但從不使萬物脫離其千變萬化的本質,僅是以「道」來生之、為之、長之,卻沒有用呆滯負隅的有之、恃之、宰之,方能使萬物自由流轉變換、順應本質而生,體現「無為」。
然而為什麼「無為」如此知易行難呢?老子第二十章明白指出:「絕學無憂。」豈能真是完全不學、不知?所謂「絕」,絕非化整為零,而是「節制」。
如同老子在老子第三十二章中:「知止所以不殆。」、第四十四章中:「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在在提出了「知止」、「知足」,藉此揭示「節制」的重要。而「節制」之所以如此重要,乃因其為「無為」(意即「順應自然而為」)的表現象。
但「節制」仍與「不爭」等同,並非毫無知覺的一味節制,而是順應自然,在當節制處知節制。這樣的智慧,必然來自於對整體的明白認知,明白過度會導致偏頗、負隅會招致沉痾,過度的喜悅會加速悲哀的來臨、過度的放縱會導致放縱成為奢侈,唯有在任何境地都平心相待、抱「一」自持,方能真正體現「無為」、順應自然。
 
 
三、 老子與生活-從實例看老子的智慧
(一)莊子
莊子天下篇中引惠施言:「天與地卑,山與澤平。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與老子義理中的「整體」、「變」不謀而合。
    以常識觀之,天如何能與地同高同卑,山又怎能與澤等量齊平?然而以老子思想中萬物為「一」的整體論,即能明白高與卑、平與不平皆為整體中無法分割的一體兩面,若無比較、則無分別,而無分別,方能得整體之道。
同理,中與睨、生與死,在常識的認定中顯然有極大差別,但在此卻言「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其欲揭示的「變」,再明白不過。生與死的分界為何?肉眼所見幾曾真是真實?生與死的交界、有形與無形的分野,在小是眼見為憑,而以整體觀之,卻不過一念之間。懂得「變」,懂得「生死」亦相生並存,方能真正觸及「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中「物我唯一」之境。
 
 (二)易經
易經雜卦傳:「否泰,反其類也。」
「否」和「泰」在易經中為兩個互相對待的卦名。泰卦的卦辭謂「小往大來」,意謂陰柔向外而往,陽剛向內而來;否卦的卦辭謂「大往小來」,意謂陽剛向外而往,陰柔向內而來。兩者看似相反,實則揭示陽剛與陰柔的相互作用:有往則有來,陰陽是相反相生,周行而不殆。
此亦與老子思想中的「變」與「常」不謀而合。胸懷整體,在否中知泰之所安、在泰中不忘否之往來,方能達到易經中言:「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與老子第二十五章中「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相互應和、往返無窮的境界。
(三)金剛經、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金剛經內有言:「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這裡頭不拘泥固著於任何物相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恰好能與老子思想中的「無為」、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中的「心無罣礙」互相輝映。
在紅塵人間,我們因為愛欲、物慾、種種牽絆而有執著,然而無論是老子學說中的「無為」、「順應自然而為」;抑或是金剛經和心經中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心無罣礙」,目的均在破除人心的執著、同時破除因為執著而產生的種種違逆自然的舉動。有執著則無法圓通流轉、有執著則免不了負隅生癡,唯有真正的將自己與天地萬物等量齊觀,如同老子中「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的通達,方能稍觸老子中「常德不忒」、金剛經中「應作如是觀」的自然無為之境。
四、 結語
老子的智慧博大精深,然而以「道家」、「出世」…等形容詞描述,似乎都只得其形容、而未見其真髓。我心中的老子並非特立獨行、言人所不言,更非孤僻怪異、消極遁世,而僅僅緊扣二字:「真實」。
「真實」存於天地萬物之間,運行著「變」的真常,其中有明有暗、有悲有歡,也因此無明無暗、無悲無歡。這樣的真實讓人痛苦、亦讓人喜悅;讓人樂觀、也讓人悲觀。無論我們對「真實」的了悟為何,唯有對「真實」懷藏毫無偏見的平心追尋,方能寄盼有朝一日,能在整體中得見明晰,並真正了悟與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