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中的不平凡　　　利哥有機果園　吳永利

以生生不息的奮鬥力與學習力，努力重建自然無毒的環境給下一代

 

 

　　《詩經．國風．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半年了，自拜讀興華國小王瓊慈校長＂一樹桃花千朵紅＂一文後，至今對於王校長在文中所提到：「桃樹是具有高尚價值的良木，因此詩經以桃的好品質做為比興，祝福年輕貌美品行佳的女子可以進入家庭，讓家庭美滿和諧，繁衍子孫。」的註解我總會墜入無盡的嚮往中，總是不由自主誦起＂桃夭＂一詩，在詩經的旋律中，我一次又一次驚嘆，總是想著：原來千百年前早有個遍植桃樹的果園了，園中主人是個奉行大自然農法的老者。老者是個詩人，是個修道人，是個愛家的人，更是個愛養萬物的人。他對桃樹視若家人，以疼愛女兒的心來呵護著每棵桃樹、每顆桃子，總在下一秒，我就好像聽到老者喃喃說著：「女兒啊……長大了……這模樣真是美麗啊……美麗啊……我一定會幫妳找到疼惜你的人……愛妳的人……」我傻傻地笑著……傻著……

 

暑夏七月，隨著有機教育推動先驅—莊貴枝教授的腳步，我們來到了雲林古坑山上的利哥有機果園，採訪人稱利哥的吳永利先生。

 

懶人農法特區

　　

　　掀開隔離網，我們鑽進果園，園內雜草蔓蔓，鳥啼聲此起彼落，成群蝴蝶穿梭飛舞；身形高挑，黃鞋藍帽，一身樸實的利哥，向我們揮了揮手，滿臉笑容地走了過來，伸手扶著莊教授，說道：「歡迎歡迎，歡迎來到大自然農法裡的懶人農法的特區，小心哦，這草有點高，我都想到才除草……呵呵～小心點，前面這個小樹苗就是柳丁樹。」只見利哥像見到自己的小孫子一樣，走了四五步，蹲了下來，如同摸著孩子的頭般，說道：「乖小孩啊，以後這一區可是你的天下啊。大棵的茂谷柑叔叔們將要退休了。你可要完成他們的心願，要戰勝星天牛。」

 

　　利哥稍微移身，將草兒稍微撥開，只見一棵樹皮剝落的茂谷柑樹幹整個露了出來，利哥愛憐地摸了摸，向我們說道：「這就是它的戰蹟勳章。」利哥順著樹幹，輕輕地撫了又撫，利哥對著我們，又似在對著他的孫子，說：「這星天牛的絕技是喜歡在樹幹基部鑽洞產卵，影響果樹養分及水分的運輸，你們看，剝落的部份就是枯掉的，嚴重的話整株果樹會枯死，之前有專家特地到來果園教我們用石灰硫磺來防治，雖然有成效，但我想，這棵茂谷柑戰鬥了這麼久，也讓讓它休息了。」

 

　　邊起身邊對著我們說道的利哥：「以後這裡會分區種植不同的果樹和作物，將轉型全部是有機果樹。」

 

　　順著園區小路，利哥說：「來來，接著讓我們來參觀今天的主角。」

 

　　話才說完，利哥指著比人高的綠色葉叢告訴我們：「這是紫薑，你們可以將紫薑葉撥開看看，現在是花季，有很多紫薑花躲在葉片下；這片區域我拿來種一些對身體健康有幫助的作物，紫薑的對面種的是薑黃。」

 

　　跟著利哥，我們一路走到園區的另一頭，這裡種的是有機甜葡萄柚、金桔、檸檬、金棗和香蕉。園子裡的有機甜葡萄柚和檸檬已經開始結果，動作快的果樹，枝頭上已掛著累累的成熟果實，綠瑩瑩地誘著人們想伸手採食。

 

　　「永利，你今年的甜葡萄柚和檸檬長的還真不錯。」莊教授看著結果累累的的果樹說道。

 

　　「嗯，我這邊的土質其實最適合種甜葡萄柚和檸檬，不過多元種植才能符合市場需求。」」看著樹上青綠圓潤的果實，利哥臉上佈滿著欣慰笑容，此時的他不禁想起初入有機農法的場景：「今年的甜葡萄柚和檸檬的果皮看起來很健康，表皮很漂亮。還記得我第一年採有機種植時，整個園區的茂谷柑果皮都黑麻麻的，根本沒賣相，還好那時候和福智有配合，果園只要通過有機認證，所以出產的果實他們都收，我第一年就是這樣渡過的。」

 

 

草本

　　

　　「其實想種好果樹，土壤的好壞很關鍵。」利哥蹲了下來，拔了草，抓起一把土，攤開手心展示，說道：「一個地方的土好不好你用手抓就知道了，好土可以用手像這樣整把抓起來，光憑土的鬆度就能知道土壤的好壞，抓起來很鬆軟的土表示土壤保養的很成功。

 

　　種果樹，我頭一件事就是養地，不養地，種了幾年後，果樹是很容易就死掉的。養地首先要看土質，要先了解地質，這片果園的土質有被慣行傷害到，土壤相當乾硬，加上又是山坡地，水份很容易流失。這幾年改成有機農法後，在草本栽培復育下，土壤的有機質有了很大的轉變，加上草根的抓濕力，整個園區的土質進步相當大，在土壤改良復育上，這些雜草幫了我很多忙。」

                                          

　　「這土看起來很棒！」莊教授也蹲了下來，抓起一把土感受著，說道：「能把當初那麼硬的農地改良成這樣，真的很不簡單，永利，你真的很努力。」

 

　　「這要感謝教授的提拔，讓我有機會可以學到很好的有機知識來復育土地。」聽到莊教授的認同，利哥笑得更開心了，「果園的土壤每年都有進行檢測，這頭的土質改善的差不多了，而你們剛剛進來的柳丁區，那邊還沒完全達到我想要的程度，等全部改善完成，這片果園的裡每一寸土，都能成為適合種植果樹的良地。」

 

　　　　　

誰是勇士

　　

　　此時莊教授轉身對著我們說：「要照顧這片有機果園可不容易啊，你們知道嗎，這永利啊，大家都叫他勇士。」

 

　　「呵呵～能成為勇士也要感受教授的栽培」對於莊教授的贊美，利哥趕緊說道：「有機果樹在栽培上的確有點難度，之前我拿了園區的土壤和用水讓台中毒物所做檢測，毒物所表示水和土質都很好，但一聽到我要拿來種有機果樹，他們都覺得我真是勇氣可佳。我知道他們的想法，種果樹的農民想轉有機真的非常不容易，先前和我同期進行果園有機轉型的這批人，到現在只剩我一個。不過我不會再更改志向了，就算這裡只有我種有機也一樣。」

 

　　這時候利哥示意我們可以自由地盡興賞聞這些果實，於是我們在小路上漫步起來，此時利哥又聊了起了來：「其實我認為果樹種不好，不是果樹本身的問題，是自己實施的方式有改進的地方，要深入了解問題點是線蟲的因素還是土壤的原因，有時候答案不是在果樹身上就是在大自然裡。方法錯了沒關係，只要有毅力，肯一次一次試，不斷修正改進，一定能找出讓果樹長好的方法。做有機這幾年，我深深覺得自己不足的地方實在太多，很希望可以和有機界的一些老前輩相互交流，我去拜訪也可以，我想找出有機的實際關鍵點到底在那裡。」

　　

　　來到小路的這一端，約十公分粗的深褐色樹幹、如成人般高度的果樹佇立路的兩旁，樹上一顆顆拳頭般大小，泛點黃綠色光芒的圓潤青果掛滿枝頭，此時，利哥走了過來，介紹道：「這就是甜葡萄柚。」

 

「我奉行自然為上，堅持有機農法，從不施化肥，不噴灑農藥，就算付出數倍的心力除蟲養土，我也不改初衷，以雜草和天然有機物，一點一滴讓園區的土質改變，呵護果樹慢慢成長茁壯，我一定要讓這片果園天地回歸自然，因為我曾付出很大的代價。我十多歲就幫家裡務農了，那時都採慣行，但兩次的農藥中毒讓我徹底醒了，決定捨棄慣行改有機。很多生病的源頭都來自於食材，我也是有後輩的人，不做有機，下個吃下肚的，有可能就是我的兄弟姐妹或是孩子。」

 

　　利哥說：「我想把有機的觀念普及推廣出去，讓所有的消費者都能得到自然無毒的健康食材。但現代的人，不甜不吃，不涼不吃，不漂亮不吃，農民順勢想盡辦法讓產品漂亮可口，但東西一下肚，就什麼毒都下肚了，所以我總說，我不是勇士，這些人才是。」

 

　　一步一步地我們踏著雜草前進，我們輕輕地讓路給青蛙和蚯蚓先行，噤聲的深怕嚇著了探頭觀望的小螃蟹，學著小水窪裡魚兒嘟著嘴巴打招呼，我們徜徉在這片多元豐富的自然生中，此時看到利哥露出滿足的笑容，說道：「看到這些生物我就知道我種出來的東西一定健康、安全。做田人不能賺到富貴，但我們可以讓自己健康，也能讓大家都健康，只要錢不出去，剩下的就是自己的。」

疼愛妳的人來了

　　說著說著，利哥走到一棵葡萄柚樹旁，伸手捧起一顆圓潤潤的甜葡萄柚，憐惜的又撫又聞，深情的邊看邊窩心的點起頭。就在陣陣的微笑裡透露著幾許不捨後，只聽利哥不捨笑著說道:「女兒啊……妳長大了……這模樣真是美麗啊……美麗啊……疼妳的人來了，愛妳的人來了……妳看到嗎……」

 

　　此時利哥轉過頭來，看著一臉正被嚇呆到的我，那一刻我似乎喃喃囈語般說道：「利哥……你……是不是……穿越時空而來！」

 

　　但聽著利哥說道：「呵呵來，妳是不是被我的話嚇著了？呵呵妳就當我是對著另外一個時空說吧！來，請嘗看看我家的有機甜葡萄柚，它個頭雖然是小了點，但味道很好。」

 

　　「啊！」還來不及回神的我，在瞬間似乎被這推進了我的嚮往裡。依稀...，我乖乖的接過甜葡萄柚，慢慢的輕輕旳吃了一口，在滿口清香中，我確定自己沈醉在清醒的穿越時空裡，幸福的唸出那千百年來的傳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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