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青天白雲，陽光熱烈，校園裡的樹木翠綠無比，地面的植草經過上星期梅雨的澆灌，出落的綠意如織毯，蟬鳴無休止的聒噪，這是六月，小滿已過，芒種將至。節氣精確的預告氣象，農事依時而作，沿途農田一片綠黃，進入稻子成熟期，今天早賞已經看到濁水溪畔第一位農民在收割稻子了。明天就是端午節，家家戶戶綁粽子的熱鬧情景已經看不到，疫情仍然肆虐，經過兩年的折騰，今年下半年應該可以解脫束縛了。

    為了避免傳播疫情，家人已有長時間無法相聚，讀到詩經的《陟岵》：「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無已。上慎旃哉、猶來無止。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無寐。上慎旃哉、猶來無棄。陟彼岡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猶來無死。」十分感傷。孩子遠在他邦，只能透過通訊軟體，偶爾聯繫。那日，孩子看到我種的芋頭長大了，在臉書下面留言：「好想吃芋頭哦！」這就是孩子鄉愁，讓我的淚水一下子飆出來，就算經過數千年，就算現代科技無時空阻隔，有些事，有些情感是依然存在的。

    父母手足的感情，在日常生活中建立，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業社會，緊密的關係，穩定的家庭結構，讓人能有情感的依靠，就算遇到天災地變，有長大成人離鄉背井，都還有故鄉的呼喚，故鄉的依戀，如今呢？家庭解構了，父母手足的連結斷裂，新的關係不如就關係的緊密，人的飄泊和離根傷感，無法獲得安慰，就算手機網路再蓬勃，還是無法填補內心的空虛和寂寞。有再多的金錢，可以買到再貴再美味的粽子，吃起來還是沒有媽媽包的好吃，因為品嘗家人一起共度的美好時光，家人一起生活的愛。

    不知道是不是年長了，開始愛起古早味的食物。媽媽離開老家兩年多，常常懷念故鄉橋頭那家艾草粿，只要有機會就會希望吃到。媽媽有好手藝，自己也會作很多口味的粿，有一天我採了一些雞屎藤，老人家就作了雞屎藤粿，念叨起來關於雞屎藤粿的種種回憶。大姊採放在冷凍庫裡的艾草，我日前也拿出來，學作艾草粿。爸爸愛唱歌，他喜歡唱的歌如今依然陪伴他日常，喜歡說的俗語，變成我們交談的素材，一起共度的深山老家生活，一點一滴不曾忘記。手足們的生活連結，分享和支持，如此溫馨美好，我知道，這是屬於家庭的滋味，將來，無論我走到哪裡，這些滋味牢牢的與故鄉連結，屬於家裡媽媽的滋味，屬於爸爸的聲音，屬於兄弟姊妹的互動。。

    家庭成員的互動，累積起來的厚實記憶，必須靠時間累積，如同發酵，都需要時間，無法馬上看到成果，為人父，為人母，為人手足，你是不是能成為離鄉背井的人所掛念的親人？讓他們思念，讓他們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