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專業可能越危險

    任教於美國麻薩諸塞州塔弗茲大學的史塔寧教授，是一位問題解決的專家。他的專業很特別，卻很難用傳統認知的專業來描述他的專業。1990年，史教授派任在越南工作，當時越南約有一萬個村莊，其中65%五歲以下兒童營養不良，史教授要解決這個問題。原本處理方式是依靠政府捐助營養補給品，但成效不佳。史教授與他的團隊在清化省的四個社區中，找出一些”非常、非常貧窮”的家庭，但是他們的兒童卻是很健康。研究團隊觀察這些家庭如何準備食物、烹調食物、與餵養的行為，共有六個家庭被觀察。一段時間後，研究團隊得到了一致性但是原始的結論：這些家長會從稻田草叢中收集小蝦、小蟹、與蝸牛等，並與青菜、番薯等一併加入食物中。在傳統上，這些東西被認為對兒童是不安全的食物。再者，這些家庭會採用多次進餐的方式，這樣可以讓兒童的小胃裝入更多的食物。

    史教授團隊與這些家庭合作，提供課程給有兒童營養困擾的家庭。第一年計劃結束後，1,000位參加計畫的兒童，有80%獲得了充分的營養。該計畫後來複製到其他14個村落。史教授的方式稱之為正向的異常案例，問題解決的核心概念是找出當地能夠將問題解決良好的個人或是家庭，相當程度的依賴當地專家解決當地問題，而不是外來的觀點與專業。

    看完前一則文章的兩天後，朋友從臉書傳了一則文章：北宋大文學家蘇東坡，有一天，他看到老和尚在磨刀柄，就好奇的問。老和尚告訴他，會傷人的是刀柄。年輕的蘇東坡很不以為然。六十歲的蘇東坡，歷經政治上新舊黨之爭的挫敗，雖然才華洋溢，胸有大志，卻始終沒能發揮治國長才。這時，蘇東坡才回憶了老和尚的這段話，縱使有叱咤風雲的利器與伏虎降龍的心志，要是使力不當，或是施力在不適用的情境，只是讓自己灰頭土臉、悲不自勝、而悽然淚下。刀柄是揮刀的依據，使力的基準。刀鋒不傷人，只在發揮既定的功能。刀柄會傷人，如果將刀鋒使向不對的地方，與手接觸的是刀柄。磨好刀柄，才不會傷到自己。

    學者專家本著專業，想在世事中尋求發揮長才的機會。但也可能執著於專業的判斷而固執於使用自己認為專業的做法。問題的發生，總是有因果本末，從特定的時空背景中誕生，也在特定的時空環境中考驗生活在其中的人們。學者專家生活在另一個環境，學習他們所屬環境中被認為有價值的專業，能在那個環境中處理相對應的問題。當時空背景轉換，專業就可能不是專業，而產生負面的效果，但這些學者專家仍要堅持他們的專業。越專業可能越堅持，越有成功經驗的專家，可能會受到更大的挫折。因此，當我們弄不清楚專業發揮的前提，某些專業可能是危險的。沒有弄清楚問題的發生背景，最好不要急忙掏出所謂的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