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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心律志 - 審閱區 | 2019-09-19 | 人氣:599

清代名醫--鄒潤安

 

 

清代醫學家鄒潤安先生(1790-1845),江蘇武進人。其去世至今已164年了,然而他卻認為我們留下了一部寶貴的醫學著作——《本經疏證》。這是一部發掘《神農本草經》藥物精蘊和研究《傷寒雜病論》的力作。它融《內經》、《傷寒雜病論》諸書之精義於一爐,在闡述《神農本草經》藥物及其功效方面,見解獨特而又精闢,可謂頗具卓識。應當說,鄒氏儘管沒有像孟河學派的四大醫家馬培之、費伯雄、巢崇山和丁甘仁等人那樣有名,也沒有留下多少臨床醫案。但他在中醫理論研究的造詣和貢獻上決不在這四位醫家之下。楊照藜在《重慶堂隨筆》總評中說:“本草以《本經疏證》為第一善本,其援引浩繁,穿穴精透,可謂空前絕後。”筆者以為,在對仲景學術的各類研究性著作中,鄒氏之書在研究的深度和廣度上都大大地向前推進了一步。

鄒潤安先生生卒年月約早於丁甘仁氏七、八十年。同里周儀顥在《鄒潤安先生傳》中說他:“家故貧,艱於就傅,勤苦自勵,於書無所不窺、雖冱寒盛暑,披覽不綴。”又說他“以積學敦庸行,為世通儒”。他一生不求聞達,而甘“隱於醫”,所著甚豐。其所著有《本經疏證》十二卷、《本經續疏》六卷、《本經序疏要》八卷、《傷寒通解》四卷、《傷寒金匱方解》六卷、《醫理摘抄》四卷、《沙溪草堂文集、詩集、雜著》各一卷,等。可見,他就是一位通儒術而隱於醫的儒醫。

 

先生疏證《神農本草經》藥物共173味,皆為仲景所用者。凡六易寒暑,克成是篇,其用心之專且久如此,最後未及訂正而卒,可謂一生心血皆傾注於此。洪上庠對該書的評論是:“例則箋疏之例,體則辯論之體,思則幽邈之思,識則卓越之識……則鄒君之籍以不朽者,其在於此歟!”

 

鄒氏友人湯用中(也是同鄉)在《本經序疏要》跋中說:“君為人治病,必先單家而後巨室。非盛寒暑,未嘗乘輿”。可見鄒氏不僅是一位理論家,同時也是一位平民醫生,他作風平易近人,醫德高尚,同情貧窮患者,而決非趨炎附勢者流。所以,其品行和學問皆獲得眾友人的尊敬。後來《本經疏證》之得以出版印行,正是靠這些友人的大力幫助,“力請集資剞劂”,因為他們認為“此書實能抉昔賢之閫奧,為後學之津梁”。完成其校訂等工作者,有湯用中等七人,其功實不可沒。

 

總之,《神農本草經》雖被列為中醫學四大經典著作之一,但歷代對其作疏解辯證的並不多,近年來中醫界相當一部分人對它亦重視不夠,其中一些精蘊尚未被我們發掘和認識。即使現在通行的《中藥學》教材所講述的藥物功能,比起《神農本草經》來雖然在內容上有所充實,也較全面和易懂,基本上可套用於臨床,但它論述各種藥物所適應的病機及其功效的所以然方面,往往闕如或失之膚淺。關於此,觀鄒氏《本經疏要》而自明。此書讀之雖甚難,然而卻頗耐人尋味。清代醫家王孟英在《溫熱經緯》卷五之方論中,曾有不少地方的注釋引用了《本經疏證》的論述,可見其對鄒氏的推崇。岳美中在為中醫研究生班草擬的“當讀的古醫書”中,亦推薦了《本經疏證》。看來,欲為一個在理論研究和臨床上有較高造詣的中醫師,這本藥理和病理學專著是不可不讀的。

 

鄒潤安論薯蕷丸

 

薯蕷丸是《金匱要略》治療虛勞症的一個著名方劑。然而仲景為何以薯蕷名方,其立方本意是什麼?《方劑學》《醫方集解》(汪昂著)和《中醫治法與方劑》(陳潮祖著)等書都沒有對此方作一講解,而清代醫學家鄒潤安先生在《本經疏證》一書中對此作了精闢的闡述。

鄒潤安說:“仲景書中凡兩用薯蕷,一為薯蕷丸,一為腎氣丸。薯蕷丸,脾肺之劑也;腎氣丸,肺腎之劑也。”《金匱》言薯蕷丸之主治是“虛勞諸不足,風氣百疾”。那么,何謂“風氣百疾”?鄒潤安先生的解釋是:“風氣百疾者,心肝脾之氣懈於朝肺,肺遂不能輸精於皮毛,斯外邪乘而客之。是其責雖在肺,而其咎究在脾。故薯蕷丸以薯蕷帥補氣藥為君,補血藥為臣,祛風藥為佐使。”因此,它是一個治療因傷中而致之虛羸,因傷中而受之寒熱邪氣的主方。

 

鄒潤安認為,薯蕷肉最厚,體滑多涎,黏稠色白,不寒不熱,不潤不燥,為脾胃之所均喜。故其用為能致胃津於脾,而脾胃以和。薯蕷丸中,薯蕷為君藥,且補氣之參苓術草乾薑大棗用量亦重,而補陰之芎歸地芍麥冬阿膠則用量較輕,而祛風之桂枝防風黃卷柴胡白斂用量更輕。可見其方立意在使補氣藥輔君藥以扶正補中,使血藥佐風藥以驅邪;再用少許之杏仁桔梗以開肺而主治節,用神曲以啟脾。全方補中有消,扶正祛邪,此正仲景處方精義入神之處。

 

鄒潤安還認為,薯蕷丸既然所針對的病機是脾氣受損而不運,是脾氣不能散精上歸於肺,因此此方雖謂之脾氣丸也可。方劑之所以取名於此者,就表明“脾之氣,固當散其精而歸於肺也。”

 

鄒潤安還特別指出,何以《本經》言薯蕷可“補中益氣力、長肌肉”,而將其生搗又可消熱腫?“斯固為肉中之氣運掉不靈,致有所壅也。得厚肉多脂不爽生氣之物,其壅何能不解?”

清代名醫曹穎甫先生亦認為,薯蕷丸證為虛證中夾有實邪,即氣血兩虛而外感風邪,故含有中氣虛、咳嗽、納食少、里寒、畏風等症狀。故補虛用重藥(共12味),開表和里用輕藥。

 

近代醫家張錫純可謂善用薯蕷者,其所自製之薯蕷納氣湯、滋培湯、資生湯和清帶湯等方中,皆重用生山藥,可治喘逆咳嗽、女子血枯不月等。又創薯蕷粥(或一味薯蕷飲),單用生淮山一味,治陰虛勞熱、或喘或嗽、大便滑瀉、小便不利等,皆取其有健脾補肺益腎之功。

 

總之,《本經》記載“主傷中補虛羸,除寒熱邪氣”為薯蕷之首功,而薯蕷丸即以之為君藥且名方。鄒潤安對此的解釋是:薯蕷“補傷中而致之虛羸,除傷中而受之寒熱邪氣也” “薯蕷所主之虛之邪,須審定其由傷中傷氣分方得無誤”。故薯蕷丸又可稱之為脾氣丸,為補中扶正祛邪之方。

 

鄒潤安論人參

 

鄒潤安在《本經疏證》一書中,記錄了自己用含有人參的方劑(茯苓四逆湯、桂枝附子湯、理中湯)救治兩個危重症的醫案,這是在全書很少見的。他正是在對仲景所有含人參的方劑及其治證的剖析中,來探尋用人參之微旨的。

 

辨人參之可用與不可用

 

對此,鄒潤安聯繫張仲景著作中諸方證來對此作了較詳的辨析。

 

1.有表證而邪正不分者不可用。

 

鄒氏引徐洄溪的話說:“疾病有分有合,合者,邪正並居,當專於攻散;分者,邪正相離,有虛有實。實處宜瀉,虛處宜補,一方之中,兼用無礙,且能相濟。”

 

以小柴胡湯證為例,其方後注有云:“若不渴,外有微熱者,去人參,加桂枝三兩,溫覆微汗愈”,就是屬於這種情況。“外有微熱”及“不渴”,都說明表證尚未解,邪氣尚混合不分,故當去人參。

 

2.表證已罷,內外皆熱,虛實難明者,尤不可用。

 

即是說,人參於熱盛而虛者可用,實者不可用。如白虎湯證之“三陽合病,腹滿,身重,難以轉側,口不仁,面垢”即不屬於虛證,故不用人參。又如小柴胡湯證,“若胸中煩而不嘔者,去半夏、人參,加栝蔞實一枚”,也是因為此時“邪聚於上不得泄越”(即不嘔),也不屬於虛,故不用人參。

 

3.表邪已化熱,邪正已分者,可用人參。

 

如白虎加人參湯證,仲景特別申明是“渴欲飲水,無表證”。鄒氏加以解釋說:“表證不渴,渴則風寒已化,邪正分矣。”雖然此時尚有“時時惡風”或“背微惡寒”,但它不是常常惡習風或遍身惡寒,說明表邪已經化熱,特尚未盡耳。

 

4.腸胃中冷、中氣不能自立者可用人參。

 

理中丸就是這種類型的代表方。鄒潤安說:凡用人參,必究病之自表自里,“其不由表者,若霍亂之寒多,用理中丸,腹痛更加之,雖頭身疼痛,發熱,無所顧忌。”

 

再如桂枝人參湯證,表里相混難分;黃連湯證,里證寒熱難分。前者外熱內寒,後者上熱下寒,正因為其中氣不能自立,故寒熱各據一所而不相合,不相合則終必相離而使病情加劇。故兩方中皆須用人參之沖和煦育,調補中氣而使寒熱調和,起一個樞紐以應環中的作用。

 

5.脾胃虛弱,更觸邪氣之嘔必用人參。

 

鄒氏說:“嘔者用人參多,欲嘔者用人參少,是人參之治嘔有專長矣。”

 

人參色黃氣柔,味甘微苦,惟甘故補益中宮,唯苦故於虛中去邪。故無論寒邪熱邪之盛,或病後陰虛陽虛,皆可用人參治嘔。如大病差後,喜唾,胃上有寒,宜理中丸;又“傷寒解後,虛羸少氣,氣逆欲吐者,竹葉石膏湯主之”。正因為人參之氣沖和而性渾厚,“能入陰化陽,故入寒涼隊中則調中止渴,入溫熱隊中則益氣定逆也”。

 

6.諸藥之需協調平衡而使藥力齊者當用人參。

 

比如在烏梅丸、竹葉石膏湯、溫經湯、薯蕷丸和侯氏黑散等方中,或以寒藥為君,或用寒藥甚多,或以熱藥為君,或補瀉錯雜,或收散並行,然而諸方中若“非人參則其力不齊,而互相違拗者有之矣”。再如九痛丸之亦用人參者,則在於方中狼牙、巴豆皆非常用之品,且有毒,“乃使跋扈者將兵,而以純厚長者監之之術。

 

總之,鄒潤安認為,人參為陰中之陽(其草背陽向陰,不喜風日,即由其生長環境使然),其力厚,其性醇,色黃味甘,故首入脾,次入肺,次入腎,次入肝,次入心,愈傳效愈著,所謂“主補五臟”也。“其入氣藥中,則合和而生氣;入血藥中,則歸陰而化氣;入風藥中,則所至而布氣”。既使它在處方中有時不屬於君藥,或用量亦不多,但它在方中所起的協調、平衡、監製等作用絕不可小覷。

 

鄒潤安論阿膠

 

《本經疏證》的作者鄒潤安(1790-1845))論藥常以《本經》記載的藥物主治為依據,深入到仲景使用該藥的各個方劑中去尋根究源,探尋其所適應的病機。故“每緣論藥,竟自論方,並成論病”,務必疏明藥性之所以然。其論阿膠者亦然。

據《本經》記載:阿膠味甘平,主心腹內崩勞極,灑灑如瘧狀,腰腹痛,四肢酸疼,女子下血,安胎。

 

首先,鄒潤安明確地提出了阿膠的主治功效或其所適用的病機是“能浚血之源,潔水之流”,這是其他的任何一位醫家所未曾講到的。

 

“浚”者,疏通也,疏導也;“潔”者,化濁為清也,使潔淨也。鄒氏認為,“所謂心腹內崩勞極,灑灑如瘧狀者”,皆因“生血之所,氣潰敗以不繼,血奔溢以難止,內則五臟之氣不凝,外則經絡之血不榮”,而阿膠“則仗其取肺所主之皮、腎所主之水,以火煎熬,融洽成膠,恰有合於膻中火、金、水相媾生血之義,導其源而暢其流,內以充臟腑,外以行脈絡也。”這就是說,阿膠的煉成,本身就與人身火、金、水相媾生血之義相似,故作藥則有同氣相求之妙。但它又不是直接補血的,而是治因“水濁於中(按:水濁皆因熱或撓動所致),則滓停於四畔及窪坎不流之處,所謂腰腹痛、四肢酸痛者”。他說,阿膠“取氣薰津灌之皮,假水火烹煉成膠,膠成之後,隨亦水消火熄。恰有合于澄水使清,各歸其所”。在此,鄒氏是用象思維來解釋藥性。由此看來,阿膠的功效,與其煉製的材料及過程有直接的密切的關係,這是不可不論及的。阿膠與其他天然藥材比較,的確有其特異之處。

 

其次,為了闡明阿膠要如何套用才能得當的問題,鄒潤安通過對仲景《傷寒雜病論》中用有阿膠的諸多方劑,作了進一步的分析。

鄒潤安自問自答:“何者為用阿膠確證?”緣渴乎?非也,“五苓散無阿膠,亦能治渴”,還有溫經湯證、黃連阿膠湯證、炙甘草湯證,皆不言渴。又為不得眠乎?亦非也,以梔子豉湯、酸棗仁湯皆可治失眠,但皆不用阿膠。他又問:“黃連阿膠湯證,無濕在中,何以用芩連?黃土湯證,無濕在中,何以用白朮、附子、甘草、黃土?”他認為,前者是由於“火燔於上,有濕不足以濟之”,後者是“濕郁於上,有火不足以宣之”,故“阿膠隨芩連,是化陰以濟陽;隨術附是和陽以存陰”。

 

他還認為,仲景在鱉甲煎丸中用阿膠,是用它挽留(或防止)紫葳、牡丹、桃仁、コ嬙ㄑ之過當;在薯蕷丸中用阿膠,是用它帶領(或疏導)四物湯等藥以和血。經云:人臥則血歸於肝。鄒氏認為,血不歸肝者有三種原因:一是肝血沽澀,二是血為火擾,三是有化血之物,停而不化,反致無血歸肝者也,此則為阿膠之所主。

 

《別錄》認為阿膠能“養肝氣”。鄒氏是這樣解釋的:肝藏血,血衰則肝家之氣失所戀而耗散;血復則氣得所養而充旺矣。

 

由於阿膠有益血之能,而血亦水屬。鄒氏認為“血是水之淳,水是血之漓。”他說:“血之病多在泄,泄則不流,化源反竭;水之病,多在停,停則不澤,反能生火。”如芎歸膠艾湯所治之胞阻,鱉甲煎丸所治之瘧母,溫經湯所治之少腹瘀血,大黃甘遂湯所治之血室瘀血,皆是治血不流而化源竭者。其用阿膠者,正“取千里伏流不潰不決之濟水,熬統護血肉之皮以成。皮者肺之合,火者心之合,水者腎之合。三合相聚,不正似血之化源乎?化源已續,斯瘀自行,瘀者行則決泄自止。”這一段講得太好了,尤其是最後一句話“化源已續,斯瘀自行”,為我們指出阿膠並非行血之品,它之所以能使“瘀自行”者,正在於它能浚血之源,使化源得續,所謂“導其源而暢其流”也。然而,他同時又特彆強調,“阿膠之用,屬陰不虧而不化血者,不治血之化源竭也。倘中焦無汁可化,則非其所能任。”所以,在現代的中藥學講義上,一般也都認為脾胃虛弱及消化不良者不宜用之,這是與鄒氏所論相符合的。

 

鄒氏還指出:“水停而生火,則豬苓湯、黃連阿膠湯、炙甘草湯、白頭翁加甘草阿膠湯、溫經湯,皆其治也。”阿膠在這些方中皆起一個潔源導流,即導液的作用。

 

總之,阿膠是我國古代先民在醫學上的一大貢獻與發明,從其製作材料及方法上都體現了古人的聰明智慧。鄒潤安從其中悟出了它所包涵與對應的病機,即阿膠的主治功能與特性。在歷代醫家對阿膠的論述中,都沒有鄒潤安講得那么深透,那么精闢。難怪清代名醫王孟英對鄒潤安的著作評價說:“鄒氏之書,疏經旨以證病機,俾古聖心源昭然若揭,不但有裨後學,足以壓倒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