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詩經 珍貴情誼 興華國小校長王瓊慈

    《詩經•渭陽》：「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黃。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玉佩。」這首送舅歸去的詩讓我想起母親的手足們。母親年逾八十，有四個弟弟，一個妹妹。在八十年前的社會，手足超過七八個的狀況是常態，家族人丁興旺，關係綿密。因此，我有舅舅阿姨，表兄弟姊妹加上親手足，算一算也將近二十個，大家見面熱鬧的不得了。母親身為大姊，在十八歲時外公過世後，和外婆照顧年幼的舅舅阿姨們，艱辛的歲月過去了，如今他們都上了年紀，感情仍然非常親密。

    小舅和我母親相差十八歲，是遺腹子，外婆高齡過世後，長姐如母，小舅幾乎每個月都會從芬園到竹山家裡來探視母親。把他種的山產如竹筍、火龍果、山藥……等與母親分享，上星期還帶了鳳梨和番茄，還有許多小吃。兩個人總有談不完的話，一直到天幕低垂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阿姨和母親長得很像，我小時候還曾錯把阿姨當成娘，兩人也很親密。自從三年前父母暫居竹山之後，表妹常趁我上班不在家，載阿姨姨丈來探視父母親，知道老人家煮食不便，每次都煮好料理，不辭辛苦的大鍋小鍋的帶來共食。當我收到他們突襲的照片，心裡總是暖流陣陣。有了他們的陪伴，讓我暫時放下懸掛，可以專心工作。

    每年大年初一，其他的舅舅也會相約一起來拜訪母親，看他們閒話家常，談天說地，把他們的親人故事再重溫一次，雖然我聽了再聽，真的聽了萬遍也不厭倦，因為言語裡的盡是溫柔的情感，勝過千金萬金。也讓人感嘆，如今社會少子化，手足眾多狀況不復見，獨子女普遍，以後下一代沒了叔姑姨舅，更沒有表堂兄弟姊妹，家族體系崩解，加上大家族一起生活的狀況不存在，親戚交流少，許多親熱的情感完全消失，真的是失落的年代。

    老人家能有親友一起談天說地，真的很幸福。這跟過去的居住型態很有關聯，如同過去的眷村一樣，鄰居有著獨特的關係，而今，年輕一代在都市工作生活，居處狹隘，無法讓老人家同居養老，許多老人家逐漸要居住在安養院，與陌生人共度餘生，充滿了時代的悲情。

    有些人沒有富裕的物質生活，但是有著溫暖的人際互動，這是我從父母身上看到的。這幾年，有幾十年不見的親友來訪，像清明節許多親友相聚了，談天想起雙親，一輛車載著五個表舅表姨，馬上到竹山來。還有其他親友常帶來驚喜。我常覺得雙親真有福報，常有人惦記著，這些珍貴無比的真情，比起貴重禮物難能可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