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鄘風‧相鼠》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詩旨:統治階級用虛偽禮節欺騙人民,人民深惡痛絕,比之為鼠,給予辛辣的諷刺。《毛詩序》以為是刺在位者無禮儀。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看那老鼠還有張皮,這個
人沒有威儀。人沒有了威儀,不死還活著幹嘛!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看那老鼠有牙齒,這個人
無廉恥。人沒有了廉恥,不死還等何時!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看那老鼠有肢體,這個人
不懂禮。作人不懂禮,何不趕快死呢!
《詩經》中提到“鼠”的有五首(《雨無正》“鼠思泣血”之鼠通癙,未計),除本詩外有正面的描述,其餘四首都是直接把鼠作為痛斥或驅趕的對象,確實“老鼠過街,人人喊打”,自古皆然。而本首詩卻異於此狀,特別選中醜陋、狡黠、偷偷摸摸的鼠輩與衛國“在位者”作對比,公然判定那些長著人形而寡廉鮮恥的在位者連老鼠也不如,詩人不僅嚴重批判、斥責,而且還希望他們早早就死,以免玷污“人”這個崇高的字眼。至於所刺的“在位者”是誰,所刺何事,雖曾有過多種說法,但我以為已無法考實,翻開衛國的史冊,在位者卑鄙齷齪的勾當太多,如州吁弑兄桓公自立為衛君;宣公強娶太子伋未婚妻為婦;宣公與宣姜合謀殺太子伋;惠公與兄黔牟為爭位而開戰;懿公好鶴淫樂奢侈;昭伯與後母宣姜亂倫……父子反目,兄弟爭立,父淫子妻,子奸父妾,哪一件不是醜惡之極、無恥之尤!這些在位者確實禽獸不如,禽獸尚且戀群,而他們卻是骨肉相殘。此篇詩人深惡痛絕,無疑是從中抒發。《相鼠》一詩就是衛國統治者醜惡行為的總概括,如此描述,有強烈的現實深刻性。
本詩三章重疊,以鼠起興,覆沓類比,意思並列,卻各有側重,第一章“無儀”,指外表;第二章“無止(恥)”,指內心;第三章“無禮”,指行為。三章詩重章互足,合起來才是一個整全的意涵,這是一種《詩經》重章的類型。本詩盡情怒斥,通篇感情強烈,語言深刻,所謂:「痛呵之詞,幾於裂眥」;每章四句皆押韻,並且二、三句重複,末句又進逼反詰,意在筆先,一波三折,既貫注一氣,又激蕩回流,增強了反諷的風趣與力量。
參考文章: 詩經翻譯與賞析。